439-莆田之乡音何在
逢冬的樱树,尽是光秃秃的,生出了凄凉之感。
远处的人,看着陆绎和今夏远去,这才缓缓走出来。
由远而近,逶迤而来,一身旖旎的白,她轻抚着墓碑上的字迹。
鹤田云雀。
她终是缓缓笑了。
“有意思,真新鲜。”
捡了橘子,吃着离开。
她的手上,包着纱布,渗着血迹。
……
此时。
仲月二十六。
他们已在漳州逗留七八日,是时候启程去莆田。
陆绎留了多数锦衣卫在漳州,此处还有许多事宜要处。
漳州与莆田不远,顶多两百里,一天的车马便可抵达。
若是骑马,定是更快。
可这寒风凛冽,有今夏又有林菱,马车更为舒适。
陆指挥使是难得怜香惜玉。船上的马车又到了路上。
今夏一路乖巧,没胡闹,没抱怨,对陆绎那是有求必应。
“怎么了?焉答答的。”陆绎蹭了蹭她的脸。
今夏叹气捕快是什么意思,她才给人埋了衣冠冢,心再大也欢不起来啊,“过几日就好了。”
她看了眼陆绎,大人不也神色凝重吗?
好意思言语她!
陆绎按额,不再言语,漳州一行。
她似乎挺喜鹤田,也挺喜欢张夫人的。
嗯,夫人是个女的都喜欢,得了空,她还是有感伤的。
到莆田就好了,新鲜的事情来了,许多事就会忘了。
人,总会往前看。
……
一行人抵达莆田,已是夜色热闹时。
林菱重归故土,瞬间红了眼眶,她是林家余孽,躲躲藏藏,不得回乡。如今夏家平反,林家就此洗清,这才可归来。
身娇体软的医仙走走停停,宛若个少女般。
“这家的吃食最好吃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
“我记得这儿有人演布偶戏,如今怎么没了呢?”
儿时的市集、悦耳的乡音,让性子清淡的医仙活脱起来。
今夏自小长在京师,体会不了姨的心境。
只觉得,此行对林姨而言,有些残忍,尽是往日伤疤。
可,是故土啊。
哪怕是爬,也想要回来看一眼。
林菱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不知给如何往前。
陆绎知道,林家医馆快要到了,他领今夏回来,该查的都查了。
林府受夏府牵连,灭门之灾,没收财产,林家医馆便是卖了出去。
如今的林家医馆,顶给一个叫林金肖的大夫,听闻……是江湖骗子,医术虽一般,借着林家的名声赚银子。
丐叔也知道,前边是林家医馆,林菱自小送往药王谷学医,他是来过师妹的家乡,甚至跟岳父学过点医术。
今夏左看看右看看,个个都脸色凝重,唯独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夜色深,医馆已闭馆。
林菱到底没忍住,举步往前,铜环轻敲。
她……忽然想看病。
“诶,来咧,什么急症?”门内传来应答。
陆绎和今夏互看一眼,表情微妙,这声音耳熟,很耳熟。
陆绎缓缓握紧绣春刀。
门一开,里边探出锃亮的脑袋,“病人什么……情况?”
视线相对,十分尴尬。
和尚那殷勤的笑瞬间凝固。
虚竹一度无言,还真是……冤家路窄,很窄很窄。
他轻轻关门,像是不认识,“我看诸位气色不错,一时半会死不了。林大夫休息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下一刻,绣春刀便是砍了过来。
邪和尚手一缩,身形诡谲,往后漂移几步,殷勤的声音瞬变,像是抖露本性般,魔音叠叠,浑厚压抑,“哟,陆指挥使,本尊与你许久未见,这佛家人见不得血,这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多不好?”
陆绎一言不发,便是攻了过去。
邪和尚转身就跑,他才不与陆绎打——又打不过。
幸好师父对他的轻功抓得甚严!
陆绎跃上屋顶,追了出去。
今夏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她的轻功真的有进步,可世上有些人总不是人。
对,说得就是那邪和尚和她家大人!
虚竹看陆绎穷追不舍,那人知晓跟不上他,随手拿一物就扔,却总能精准地扰乱他的步伐,乃至伤他。
他都说了,不要惹陆绎,分明见着都绕路走了,这人怎么不消停呢?
邪和尚看到旁人院落里有小孩。
他落入院中,抱起那孩子,“哥哥与你玩游戏,带你飞天好不好?”
那孩子不怕他,咯咯笑着,“好啊。”
虚竹飞檐走壁,忽然回身,“陆指挥使,送你个大礼。”
言罢,便将孩子扔了出去,不是往陆绎的方向扔,是往旁边的河里扔。
孩子吓到了,哇哇哭着。
陆绎飞身而出,揽过那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脚踏上废弃船只,这才落到了岸上。
孩子的母亲找了过来,看到陆绎抱着孩子,尖着嗓子叫着,“快来啊,那偷孩子的在这里啊!”
陆绎:“???”
今夏闻声而来,袖子一撸。
方才就听见了这妇人高呼,她也跟不上陆绎,便想着把孩子抢回来。
“哪儿?小爷我最恨人贩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440-燃灯之故人归来
陆绎听到身后风风火火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正那赤色劲装的人,从房顶一跃而下,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小捕快无论是何时都爱打抱不平,这都要打到自家夫君身上来了。
夜色昏沉,今夏落到了陆绎跟前,举起拳头才发现……大人啊,大人的脸真黑。
负手而立,板着脸,瞪着眼。
可凶可凶了。
今夏那握拳的手,缓缓摊开,顺手在陆绎的华服上拍了拍,露出了标准的袁式狗腿笑,像是方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发生,“大人啊,您这满身风尘仆仆,辛苦了。您真是的,要孩子跟我说,抢人家的做什么?”
陆绎轻嗤一声,说好的扒皮呢:“……我没抢!”
抱回孩子的妇人满脸错愕,就挺突然的,方才那正气凛凛的女侠客,似乎一下子就矮了几截。
看这二人相识,妇人察觉不妙,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
“大姐,这是一个误会……”今夏想要解释,但刚找回孩子的妇人连连后退几步。
今夏回身看了眼陆绎,大人的脸色尽是森冷,“大人,一定是你太吓人了,你看人家都不能听我好好说话,你倒是……笑一下!”
此时,一群人举着棍子锄头赶到。
“人贩子在哪里?”
“抓住拉去见官!”
今夏叹了一口气,终是要表明身份吗?
他们一路南下捕快是什么意思,都是便服出巡,只有陆绎手下的那些锦衣卫风风火火。
她去摸自己腰牌,不好意思,官和捕快就在这儿。
陆绎似不耐,搂住今夏的腰,一跃而起,隐入了不远的香樟中,树身是樟树特有的清香。
樟树因与鬼神相联,民间不砍生长已久的樟树。
此棵樟树颇盛,冬亦不落叶。
只消隐入期间,常难以察觉。
今夏坐在枝干上,看下边的人宛若无头苍蝇般找来找去。
“去哪了?这莫不是升天遁地了吧?”
“二伢子没事就好,今晚可得看紧咯!”
今夏咯笑着,“大人,你怎么不解释解释啊?”
“解释不通,白费口舌。”陆绎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去见官,还不想与旁人说太多。
今夏偏头去看陆绎,笑意盈盈。
“看我作甚?”
“今日忽觉大人有侠气。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陆绎偏头,接上今夏的视线,“方才不是有人说要扒了本座的皮吗?这脸变得够快的,这才一会就从人贩子变成了侠士。”
今夏晃着陆绎的手,“大人,明知是误会,还要揪着我不放!”
陆绎没有再接话。
是,放过陆夫人。
她歪头去看陆绎,他真就不解释解释,“大人要是被当成坏人怎么办?”
“呵,本座什么时候是好人了?”陆绎对自己的评断十分清晰,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对不起,忘了您不是个好人,嘶~”今夏窝在陆绎的怀里,忽然抚上小腹,无端皱了皱眉。
“怎么了?”
“许是吃太撑了。
那一闪而过的轻微不适,完全引不起袁捕快的注意。
她的心思都在陆绎身上,轻易察觉他隐而不发的情绪,“大人,那邪和尚又跑了?”
“嗯。”
“他真的泥鳅成了精。”今夏不爽,掰手指算了算,“他起码从咱们手上跑了五六次了。”
陆绎:……
谢谢提醒。
今夏看陆绎不悦,“世上罪犯千千万,总有几个比较出挑比较难搞。”
顿了顿,又补了句,“有些人一辈子都没给抓着。”
陆绎:……
大可不必乌鸦嘴。
今夏看着陆绎越来越黑的脸色,难得看大人吃瘪,她居然有点儿……看戏的心思。
——总觉那邪和尚颇有喜感,与大人吵起来会不会很好玩?
……
另一边。
丐叔看陆绎忽然去追人,本想跟着去。
奈何……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还是守着林菱吧。
孙子是什么?
重要吗?能吃吗?
他们的声响惊扰了屋主,林金肖。
老人家推门出来,手里是灯笼,声音倒是中气十足,“谁啊?”
“林大夫,我们是来看病的。”
林金肖的灯笼一举,光影落到林菱身上。
灯笼跌在地上。
烛火便灭了。
“二小姐?”苍老的声音都是期盼,激动上前去抓林菱的手。
丐叔一把将林菱拉到身后,“你谁啊!离远点!”
林金肖看向丐叔,掏出火折子瞧着,“你也很眼熟啊?陆程?”
丐叔一愣,许久没有人叫过他的真名了。
“是我啊,我是林锁!”
金肖。
为锁。
林金肖就是林锁。
“林叔?”林菱尽是诧异,他怎么会瘦成这样子,以前分明就是胖墩墩的弥勒佛,“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说来话长,进屋说去。”
今夏再回林家医馆,显然……全都不一样了。
烛火燃起,满屋亮堂,似乎在欢迎主人回来。
林菱张罗着忙里忙外,“不用找客栈了,咱们就住这儿。”
“大小姐?”林金肖拄着祥云仙桃棍出来,盯着今夏恍惚,“应该是小小姐。”
今夏:?
林菱过来解释着,“他是我们林家的管家,原名林锁,家里出事时,他正好在外采药。他回来后,什么都没了,他将爹爹在后山的金子挖出来,买下林家医馆,更名为林金肖,一直守在此处。”
陆绎微微眯起眼眸——真是锦衣卫刀下的活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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