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彼果断2
第一节、长行2
第一项、出体相
「如是已说增上慧殊胜，彼果断殊胜云何可见？」
前面这一段文已经宣说了增上慧的殊胜，不是小乘所能及。那么「彼果断殊胜云何可见」？「彼果断」这以下就是说是果，前面都说的因。「所知依」、「所知相」这两章，唯识学者的习惯上的用语是境。从「入所知相」以后，修唯识观以后，一直到增上慧，这是属于行，修行；这以下「彼果断」、「彼果智」是果。这十文章呢，十种殊胜殊胜语言就是境、行、果。但是若用我们一般的常用的话来说，「所知依」、「所知相」就是信解，是说信解唯识法门的意思。「入所知相」修唯识观以下是行，信解行。现在「彼果断」以后就是证，信解行证，也就是果，信解行证，用唯识的语言就是境行果。因为对这个法门有信解的心，又能发心修行，成功了，所以现在要提到得到的功德，得到的涅盘的果，得到菩提的果。这是第八章「彼果断」，彼戒定慧的修行所得的果，所得的涅盘果，叫作断。第一节是「长行」，第一项是「出体相」，出「彼果断」的体相，这里说的意思就是涅盘。「彼果断」的「殊胜云何可见」？
「断谓菩萨无住涅盘，」
「彼果断」「断」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菩萨的无住涅盘。普通说是有自性涅盘、有余涅盘、无余涅盘、无住涅盘，菩萨的无住涅盘也就是无余涅盘。阿罗汉入无余涅盘，那他就是休息了。若是在菩萨来说，无余涅盘也就是无住涅盘，「彼果断」就是这样的意思。「涅盘」翻到中国话，翻个不生不灭，就是临命终的时候，前一剎那有漏的色受想行识灭了，后一剎那有漏的色受想行识不生，那就是涅盘。
但是在玄奘法师的翻译，翻个圆寂。圆是圆满，就是无量无边的功德都成就了，就叫作圆。寂，就是寂灭的寂，就是无量无边的烦恼都断灭了，那么就叫作寂静。为什么断了烦恼叫作寂静呢？烦恼是动乱为相，是动乱的；贪心来了，这个心就会动，心就乱，心就不安。瞋烦恼来了也是，所有的烦恼一出现的时候，都是有动乱的相貌，就是心里不安，没有烦恼的时候心就寂静。我们自己反省一下就会知道，没有烦恼的时候心里面平静，心平气和；烦恼一来了就不行，就坐不住。涅盘翻个圆寂就是这样，无量无边的功德都圆满了，无量无边的烦恼都息灭了，就是圆满寂静。但是这里说的不是阿罗汉所得的涅盘，而是菩萨所成就的无住涅盘，看下面的解释。
「以舍杂染不舍生死二所依止转依为相。」
这几句话是总说的，以下就是解释。
「此中生死，谓依他起性杂染分；」
这以下就解释这一行文。「舍杂染不舍生死」，怎么叫作无住涅盘呢？凡夫是住在生死里面，住在这些烦恼、苦恼的境界里边，虽然是很苦恼，但是还不愿意放下，住有这样的意思，有爱着的意思，或者贪着的意思，或者被困在那里不得解脱，叫作住。但是有的众生感觉到苦恼，那么他就要想办法得解脱，像阿罗汉修行成功了，就不住在生死里边了，就入无余涅盘了。入无余涅盘的时候呢，他就住在那里不出来了，虽然不是凡夫那样的困在那里，但是阿罗汉入无余涅盘以后就是不出来了，那就叫作住涅盘，住在涅盘里头。
现在这里说是菩萨不住生死，但是也不住涅盘，「以舍杂染不舍生死」，这叫作无住涅盘。「舍杂染」，成就了般若波罗蜜，成就了无漏的戒定慧，贪瞋痴的烦恼没有了，没有遍计执的杂染了。没有这种杂染，他是可以入涅盘的，但是还不弃舍生死，因为有大悲心，「舍杂染」是因为有般若，有大悲心所以不弃舍生死，还是在生死里边度化众生的。他在生死里度化众生，但是不杂染，和凡夫不同。「舍杂染」是不住生死，「不舍生死」是不住涅盘，还是大悲心来教化众生的，所以叫作无住涅盘。
「二所依止转依为相」，「二」说是遍计所执性和圆成实性也是可以，但是说是涅盘和生死也是可以；涅盘就是圆成实性，生死就是遍计执，有遍计执才有生死。「二所依止」，遍计执和圆成实所依止的是什么？就是依他起。什么是依他起？「阿赖耶识为种子，虚妄分别所摄诸识」，这是依他起。「转依为相」，就是把依他起转变一下，把遍计执弃舍了，「转舍遍计执，转得圆成实」，成功了，这就是无住涅盘的相貌。这一段文是略标无住涅盘的相貌，以下就解释。
「此中生死，谓依他起性杂染分」，有杂染的种子，这一切烦恼的种子在阿赖耶识里边，种子一活动出来就是种种的执着，我执、法执，那么在似义显现上执着是真实的，不知道十八界都是虚妄的，都是如幻如化的，一切法都是唯心所现的，离开了心没有一切法可得；一切法以心为体性的，心若不分别的时候，一切法都不可得。但是不明白这件事果断的意思，也不相信这件事，于是乎就有生死流转了。所以什么叫作生死，就是依他起性的杂染那一部份，就是遍计所执了。什么是遍计所执？就是似义显现，似义显现是所遍计，能遍计的就是有无量行相的第六识。能遍计，遍计所遍计的时候，是名为遍计所执。所遍计也是依他起，能遍计的也是依他起，这两个能、所到一起的时候就是遍计所执了，遍计所执是毕竟空的，是无所有的。所以「此中生死，谓依他起性」的杂染的那一部份，就叫作生死的。我们虚妄分别有执着的时候，虽然是毕竟空，但是你心一动在阿赖耶识里边就熏成了种子。那么这时候就是依他起了，熏成了种子，就是由遍计执造成了一个依他起，无量无边的杂染的种子一动，又出来了一个遍计执，遍计执又出来了，所以遍计执和依他起是互为因缘的。现在这里说生死就是在依他起性的杂染分说的，也就是杂染种子一变出来，这还是依他起，可是我们在这上面虚妄分别，才成为生死的。
「涅盘谓依他起性清净分：」
涅盘是指什么说的呢？是「依他起性」上面的「清净分」。「清净分」是什么呢？就是圆成实性，就是似义显现是毕竟空的，「似义现时能作见识生依止事」，所以似义是毕竟空，相识，见识也就不生起了。没有能取，也没有所取，没有一切戏论，那就是涅盘的境界了，就是圆成实性了；遍计所执毕竟空了果断的意思，彻底的消除了，那么这就是成为圆成实了，那就是涅盘。
「二所依止谓通二分依他起性。」
「以舍杂染不舍生死」「舍杂染」，什么叫作「杂染」解释了，什么叫作涅盘清净分也解释了，那么也就应该明白了「舍杂染不舍生死」是怎么回事，也应该明白了。但这下面这「二所依止转依为相」还要再加解释。「二所依止谓通二分依他起性」，「二所依止」，生死的依止处和涅盘的依止处，也就是通于生死，也通于涅盘的，那么叫作「二所依止」。也就是「通二分」，也是通于遍计执，也通于圆成实的。「依他起性」是通二分的。「二所依止」为遍计执的依止处，又为圆成实的依止处，依他起是二分的依止处。依他起究竟指谁说的？前面说「谓依他起性杂染分」，杂染分就是我们的虚妄分别的执着心。虚妄分别的执着心当然是杂染，若不执着就是清净，无着是圣人的境界，那么执着就染污了，那么这里边就有能遍计，是指能遍计说的，所以叫作杂染分。
现在这里说通于二分的依他起，也通于清净，也通于杂染，那么那是谁？但是这里面只是说通于二分，没有正式的指出来是谁。先说其它的，就在前面有五个颂，说明五个位次：资粮位、加行位、见道位、修道位、无学道，究竟道。最后一个颂是说：「佛说妙法善成立，安慧并根法界中」，「安慧并根」的根指什么说的呢？在世亲释、无性释上说，就是出世间的清净心。「安慧」那个「慧」是根本无分别智。根本无分别智和出世间的清净心安立在法界中，这样是三法，一个是清净法界，就是真如法性，还有一个出世间的无分别心，出世间的清净心，加上无分别慧，那么这三法融合在一起，圆满了就是佛的境界，那若初得无生法忍当然也是这样子，也是这样子。通常说呢，只是说无分别慧和清净法界相契证，无分别智证悟清净法界，就是如如智如如理，没有提到出世间的无分别心。但是从道理上说，慧是心所，有心所当然有心王，凡夫的时候有心所、有心王，圣人的时候当然也是，他还是有心。在《成唯识论》：「如来无垢识，是净无漏界」，那个如来无垢识就是安慧并根法界中的这个根。「是净无漏界」，就是一切清净功德的种子，界还是个种子，佛的无量无边的功德也是种子生现行。在修行的时候，长时期地作种种的六波罗蜜的功德，熏习在清净法界里面的种子。
《佛说仁王般若波罗蜜经》卷1〈3菩萨教化品〉：「众生识初一念识异木石，生得善、生得恶，恶为无量恶识本，善为无量善识本。」(CBETA 2021.Q2, T08, no. 245, p. 828c1-3)怎么叫作「初一念识」呢？就是明了性的心和一个不熟悉的境界，一开始接触的那一剎那心。「初一念识异木石」，那一剎那心是不同于木，也不同于石，不同于地水火风的；地水火风是物质，它是冥顽不灵的东西，「初一念识」是有明了性的。《仁王经疏》卷2〈3教化品〉：「言初一念识，异木石者，随生何处，受生剎那。初一念识，名正受生识，唯是异熟，自性分别，异于木石，无强分别。」(CBETA 2021.Q2, T33, no. 1708, p. 400c6-8)那么在《仁王经》那么多的注解里面说，那就是阿赖耶识。「初一念识」，那个时候它也不是善，也不是恶，但是它能「生得善」能「生得恶」，它能生一切善也能生一切恶的。《仁王经合疏》卷3：「本识者即正因佛性」(CBETA 2021.Q2, X26, no. 513, p. 172c9 // R40, p. 798a8 // Z 1:40, p. 399c8)天台智者大师也有《仁王般若经疏》，他解释「初一念识」是什么呢？是正因佛性。但是有的时候智者大师又说正因佛性就是诸法实相，解释又不一样了。那么这是说我们凡夫的时候，我们凡夫是这样子，凡夫那一念分别心不是善也不是恶。这一念分别心是非常微细的，我们自己不是太明白，自己不太觉知。
说「如来无垢识，是净无漏界」，说「安慧并根法界中」，那个根，这都是指佛的境界。佛的境界的时候，在如如智如如理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出世间的清净心在里面。凡夫的时候有不是善也不是恶，于一切法初一念接触的那个剎那心，非常微细的，那么古德有解释说是阿赖耶识。那么同佛的境界里边，还有一个出世间的清净心，这两个心怎么回事？这两个心是剎那剎那连系，是相续的，是可以连起来的。流转生死的时候，就是那个「初一念识异木石」，一直到发菩提心，修学六度万行，功德圆满到成佛的时候，这一念心就是那个清净的无分别心，也就是那个心。那么现在这说是「二所依止谓通二分依他起性」，它是一切染污法的依此处，它也是一切清净法的依止处，所以它通于二分的。就是由生死到涅盘，由它来连续下去，在《成唯识论》上说，它是有生灭的，有剎那剎那生灭的。《摄大乘论》前面也是说阿赖耶识是剎那生灭的，所以它才能受熏。
说「二所依止谓通二分依他起性」，那么前面说「以舍杂染不舍生死」，那么这已经成功了的圣人，但是从我们凡夫这一方面来开始说明这件事，那就要经过转依才行的，经过转依才能现出来「舍杂染不舍生死」的境界。那么「二所依」是转依为相，转依的时候要提到「二所依止」，提到这一件事。「二所依止」就是在所依止的明了性的，是不间断地相续下去的这一念心来说转依的，就是把这一念心里面去掉杂染的遍计执；把转舍杂染分的遍计执，转得清净分的圆成实。那么这样说呢，都是在这一念心上来说这件事的。所以「二所依止谓通二分依他起性」，只是这样讲，没有正式的说出来。在世亲释、无性释他也没有正式说，但是无性释是解释「此中生死，谓依他起性杂染分」，在这里才提到这心心所法。
「转依，谓即依他起性对治起时，转舍杂染分，转得清净分。」
「二所依止」，只是说它通于依他起，也通于圆成实，「转依」怎么讲呢？「转依，谓即依他起性对治起时」，这样说转依「谓即依他起性」，是在凡夫的时候的依他起性。凡夫的依他起性「对治起时」，「对治起时」有两个时，一个就是在四加行的时候，在资粮位的时候当然也可能修止观，但是那个修的止观不及格，要到加行位的时候，四寻思、四如实智，这时候是够标准了，这时候修唯识观，这叫「对治起时」，这是第一个时。第二时呢？就是到得无生法忍，得初欢喜地的时候，无分别智现前了，无分别智的止观「起时」，现前的时候，「转舍杂染分」，能对治，有能力能灭除烦恼，能灭除烦去烦恼障、所知障，有这种能力了。
「转舍杂染分」，在初欢喜地的时候顿舍分别二执，分别所起的我执、法执，一下子就把这两种执着就灭除了。「转得清净分」，那么把杂染去掉了，有所舍也就会有所得，得到什么？得到清净的部份，清净的部份就是真如理了，真如理现前了，真如法性现前了，这叫「转得清净分」。但是这里边来说呢，说「转舍杂染分」就是舍掉遍计执，也能灭除烦恼的种子。烦恼种子是依他起，就是染污的依他起，也是灭掉了。不但是转舍遍计执的杂染分，同时也弃舍了依他起的杂染分。「转得清净分」，「清净分」是指圆成实，也得到了一个清净心，得到了无分别智，无分智就是也是清净分，那么这就是清净的依他起。这可见依他起分两部分：一个是染污分，一个是清净分；一个是杂染分，一个是清净分。这样说杂染分有两种：一个是遍计执的执着，一个是烦恼的种子。清净分分两种：一个是清净的依他起，一个是清净的圆成实。那就叫作「二所依止转依为相」，这就叫作无住涅盘。舍了杂染而不舍生死，所以他在生死里边还是没有杂染的，但是因为有大悲心，所以他不弃舍一切众生，他也就不舍生死。但这里边也有一点事情的，若是到了法身的地位的时候，这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到初地就是法身菩萨，另一种说法到第八地才是法身菩萨。那么法身菩萨的时候，法身并不在生死的世界；他的化身，在生死的世界教化众生，叫作不舍生死。那么这是解释无住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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